Thursday, April 30, 2009

洗干净你的白臂膀,对着活死人说,你吃吧


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毋庸置疑是存在主义,其意义和影响在电影和文学上有诸多表现,这部活死人之夜不妨用存在主义来稍加注解。

存在主义里有个重要思想是人生在世荒诞无处不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己的任何矛盾都是无法化解的,人无论想出何种花招要摆脱这种被束缚的困境都是异想天开的。换句话说存在主义的方法论就是要人们像中国道家倡导的那样无为并顺其自然。

电影里可以看出三对人在灾难来袭时的态度,这和加缪在《鼠疫》里描写的瘟疫爆发时各式各样人的反应不谋而合。

六神无主型的慌张绝望。

电影里以芭芭拉为代表,先后感受哥哥之死,被活死人追击,加之看见三两次恐怖画面后精神游离恍惚,陷于崩溃。看的过程中我一度以为她很可能会变成活死人,因为她直勾勾的眼神与僵硬的动作基本与活死人无异,当她凝视着班(BEN)打死的活死人时,我觉得她的蜕变就应该在此时了。可电影没按我的意思发展,她除了精神恍惚以外一切都是“好好的”。她就是那种被吓破了胆,结果是痴人说梦(当然可以说是兄妹情深)在被围困的时候不忘要回去救他哥哥强尼,而当强尼再次出现时,他的手成为透过门缝将芭芭拉送上绞刑台的帮凶。异化,魔鬼化,高辐射化了的哥哥当然不可信,扩大点,很容易有疑问,是否一个已于从前的人就不值得信任?就算开始相信你,但会不会像卡夫卡变形记里甲虫格里高尔的妹妹,时间一长从最初的怜悯变成厌恶,直至最后抛弃?

回过头,兄妹在墓地上的一段对话也很有意思,显然哥哥是不情愿每年一度驱车万里给父亲上坟,在他看过来仪式性献朵花还不如在家睡个屁股朝天。加缪在《局外人》里走得更远,默尔索在母亲死的葬礼上非但迟到没有流泪还在当天去会了情人。我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是,活的时候不去孝顺死了却跑去坟前烧纸送钱,还有什么用。我之前老反驳说,这是咱老祖宗的传统,不能废吧,我妈说什么传统叫人去玩这种花色(花色在家乡话里有画蛇添足,虚伪做作的意思)。

题外话一句,后面还有异化的孩子杀死父母的,父母子女关系在这也许不仅仅是抚育赡养。《死亡诗社》里最后尼尔的自杀原因仅仅是不堪忍受父母给他规划设定的一切道路。死亡你可以获得自由,殊不知,我们所有追求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对死亡带来的自由畅想。

胆小如鼠型的固步自封。

电影里以库柏(Cooper)为代表。他宁可把自己封闭在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地窖下,也不想去冒风险打听地面情况,上帝说你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也关上了另一扇门,假使有营救人员到来他也会全然不知晓。这种人本是符合中国无为而治的道家传统的,但问题是将逃避看成解决问题的不二法则,结果是当避免不了必须直面时还在畏首畏尾,首先想到要保全自己并不足为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却捡了枪丢了性命,呜呼。人为己本再正常不过,基斯洛夫斯基在电影红色情深里甚至疑问,你在马路上碾压死一只狗如果不将它送到兽医站,你会良心受遣,那么这种行为到底是为了狗还是为了自己?

如果胆小得能做到将一切置身事外并心安理得那才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库柏大敌当前不可能置身事外,再加上身边妻子唠唠叨叨,他怎可能心安理得?

更进一步,库柏夫妻双双正真的死亡则是拜女儿所赐,和上面又一个主题呼应。

无所畏惧型的勇往直前。

我想想居然不好分到底汤姆还是班尼更适合用它来形容,但两人最大的共性就是临危没有方寸大乱。汤姆为了爱情冲出重围心切,班尼则稍微老沉稳中,好像事事都做了防备,汤姆像个实干家,班尼更像有勇有谋的算士。两人搭档我本以为可以其利断金,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茱蒂(汤姆的恋人)生死要和汤姆在一起,死了都要爱,但世事难料,卡车爆炸,二人尸骨被分,宽慰的是也许在酒泉之下能做对苦命鸳鸯。

剩下班尼一夜担惊受怕,终于熬到天亮,等来了营救的人员和狗员,于是开门从地窖里上到房间,却被营救人员二话没问当成靶子开枪射击,眉间正中一点红,好枪法!射击的人啧啧称奇,结尾是他被铁钩子钩起来扔到面目可憎的活死人堆,一同火花。

那些身穿警服打着营救旗帜的人,到底在其他地方有没有不问青红皂白随意练练枪法?原来救助与伤害就是一线之差,而把活人当成活死人本身又是挖苦讽刺,我听艾略特说现代人都空心人,空心人不会去伤害人,但活死人却以吃人并同化人为己任,人不是不吃人,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吃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早就有雏形吃猴脑,吃婴儿,吃胎盘。电影里则将矛头直指美国太空署发射的金星探测仪泄漏的高强辐射,你看,所有吃人的故事不过是人类早已安排好计划好谋略好的自然而然。别以为你是活蹦乱跳的,你被毒气,被辐射,被感染,被异化的不知道已经有多少遍了。

以上几种人大概可以概括灾难出现时一般人的表现,结果是没有一个人存活,你看,人在对抗大自然,或者对抗人类的时候是不是束手无策。你就擒吧,还不如来个痛快的,走到活死人面前,伸出胳膊,把它洗干净,说你吃吧!兴许他就慈悲大发,饶了你呢,不饶你也变个活死人,拉着帅哥靓妹的手要非礼,还不会受人指责说授受不清,多好!

Monday, April 27, 2009

给自己

给自己

1、

我是不是变得流氓
流氓是流氓的本性
所以我没变
我是不是变得忧伤
忧伤是忧伤的性情
所以我没变

写给自己的句子如果没人理解
心灵是多么幸福
唱给自己的声音如果没人听到
耳朵是多么幸福
做给自己的饭菜如果没人品尝
嘴巴将是幸福的

2、

我像战时的说客
在枕头边上低语着想象的体己
她是存在的!她会回心转意!
她有紫色的嘴唇,幽兰一样的芳香
她的乳房,她手臂腿脚的伤
还有脸上的黄雀斑——

我没有诗人的悲观与绝望
自尊的空虚拥抱逃避的手掌
等待漫长,像玄武记里的流浪

3、

我不是贪玩的孩子
却比孩子耍得更欢畅
游乐场里的孩子没有脚
动物园里的金鱼没有鳍
苹果园里嫁接的香蕉不长虫子
门窗囚禁不了眼睛和自由的飞翔

满目的清明也就是满目的疮痍
左右我的不是极地的冰雪
而是死去祖先的温柔目光
我拿起的匕首放下之后
用他们狩猎的长矛
刺伤我自己,流血的却是你们

可我不知道你们的铠甲有多厚
能禁得起多长时间的攻击
我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
每天在你们的照看下
往铠甲上撒一泡温热的尿

片段

这周太政治太文艺了,看了一整天的电影,而且全是让人喘不过气的那种。一部浪潮,一部反恐疑云,一部对话尼克松,一部爱因斯坦和爱丁顿,越看越觉得郁闷,看得晚上吃饭都不香,老是想着为什么会有恐怖主义,浪潮精神,科学无国界。虽然都是扯淡,但都扯淡的有板有眼有模有样,不是扯的淡而无味,这让我着迷,但我得吃饭,所以我痛下决心以后少看这些文艺作品,为了身体,我不能再瘦下去了。

一直以来我有个习惯,就是几乎看完每部电影都会做些注脚,长短不拘,稚嫩不管,这种把玩完全是自发的,正因为没人约束规定我才做得饶有兴趣,如果有人给我布置作业,让我写观感,写评论,我立马兴致全无,当然别人一定要我写,我也能写得出来,但那是任务,与我主动写完全是两码事。这很奇怪,自发与他发结果都是发,中间隔了个意愿,结果就天壤之别,这让我想到一个冷笑话,说丈夫找妻子亲热,但妻子太冷淡,于是丈夫想方设法调动妻子热情,但当妻子情绪高涨,丈夫气喘吁吁叫停却被妻子挑逗得加班加点。别多想,记在这不过是还是扯淡。

门卫说我白头发越来越多了,未老发先衰,多得两耳边都差不多有一半了,我觉得不可思议,连忙照照镜子,有点夸张,但有双耳旁确实一小片。爸妈都大半把白头,说是遗传,但我这基因传递得也忒快了点吧,爸妈都是三十之后才开始有白头发的,我可还没到三十。据不完全统计,我平均每天至少要多出一根白头发,这样要不了多少年我便能满头银发,却依然精神矍铄,那时骂个人,扯个蛋什么的,资格都老了,想到这就神清气爽,快快变白的盼起来。

将收藏的几部电影浏览了下,离不开摇滚和歌舞片,因为只有看它们我全心全意放松,比看毛片的效果好多了,毛片看完单个身的容易更郁闷,所以我从来不会在硬盘里收藏毛片,最多想看时找来感叹惊讶一番,浏览完即删,有人说这是毁灭证据。

说句外行话——采访的艺术


记者采访这件事,我觉得就是挖好了坑让采访的人往里跳,而且要跳的人丝毫不觉得有陷阱,跳得心甘情愿。要想让人跳,你就得跟他绕,三圈两圈,采访的人一犯糊涂,一不小心就像朱军一样真情流露了。绕得弯子越大,对方越能放松警惕,主动跳坑得可能性就越大。意图不能明显,就像你想问一个陌生女人电话号码,得问得让她不觉得你是在和她搭讪,是想和她约会,甚至上床,这才是水平,有了水平然后才能够得上艺术。

周末将《对话尼克松》看完,下在硬盘老长时间了,一直提不起兴趣,我一向对政治不感冒,又事关水门事件,能对出什么话,再加上我历史知识也有限,看了也许不尽理解,糟蹋了电影,糟蹋了时间。一搁打算补补历史课,或者了解个背景知识,再看不迟,但最终没时间,姑且看了算了,好把告急的硬盘腾出来下其他的。

让我吃惊的是电影居然非但没有让我这个历史盲有不知所云的感觉,反而让我看得一气呵成,津津有味。换句话就是此电影将复杂的事件简单化,断历史章取小段义,以致成为大众可观性娱乐性都很强的通俗电影,光这么一点,这电影就不俗。

电影中两人实际的对话内容并不多,重点放在对话前的准备,以及实力悬殊的渲染上,所以最后来之不易的惊天逆转才大快朵颐。四次对话前三次都是尼克松占上风,11:0胜得不费吹灰之力,但尼老头就在关键的水门事件上栽了跟头,真情流露时满脸疲倦悔恨茫然还有一两滴忍住的泪水,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有功有过的总统在最后悔过的画面定格。一个人纵然犯了天大的错,诚心秉烛便能抹手焚香。

看完之后发现与采访有关的几件事,聊以一笑:

第一,无论对手多强势,都不必慌张。别人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你弱小,而是你还没有准备好,功课没做足,一旦万事俱备,你尽可以绊倒上帝,当然前提是你和上帝面对面。反之,无论对手多微不足道,轻敌都是致命的错误,况且根本不存在力量悬殊这种事,你轻敌,他就有机可乘,最后乘胜追击你就等着死翘翘吧。
第二,是人都有软肋,攻强无力不说,还疼手,那为何不能打软肋,比如下档?当然前提是没有规定不许打下档,否则你就伤人断子绝孙等着坐牢吧。
第三,要不失时机恰到好处地扯淡,以分散注意力,像你鞋子出产的国家,你昨夜的电话很闷骚,总之要尽量话中有话,他一分神,一思考,你可以发笑了,因为这样最容易对你接下来的问题措手不及,然后不是沉默无语就是对你真情告白,当然前提是你不能空穴来风,否则你就捏造事实等着法庭传讯吧。
第四,夸夸其谈并不能掩盖事实真相,鬼做了亏心事,也怕人敲门,千万次你呼唤着它,它不出来也会发怵,当然前提是一它确实做了亏心事,二它自己也私底下反省亏了心了。跟食人野兽说你不要再吃人了,说不准你就是它拉的下一拖屎。
综上所言,第五,政治,访谈和情话本质上一样,尽说自己不相信却希望别人相信的话。

废话一句,上面五点不尽全对,也不尽全不对,你觉得对不对我不管,信不信我管不着。

Friday, April 24, 2009

无题

我知道你不会看到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我知道你还在固执着那方上帝派发的净土
我知道你却在意
像我一样,像在意死亡,在意悲伤

栖枝的乌鸦欢快地鸣叫
确切说是在歌唱
为了确切的毁灭和囚禁的愿望
镣铐和钥匙就放在手边
像我一样,像关心死亡,关心绝望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在约定俗成的中间有一道极易捅破的纸
点石成金的十只手指头正忙
收割金黄的麦子,刺绣用的金线
像我一样,像崇拜死亡,崇拜希望

为你整容的手术刀我已经藏进书房
为你倒流的时钟我已经锁在抽屉
为你留下的眼泪收集在插满百合的花瓶
只有一次,只要一次——
一次我才有精力不因枯萎而伤

Thursday, April 23, 2009

要是跳槽别找我

跟朋友聊天说到台湾公司,觉得那不是人待的地方,比如加班,台湾公司一般“隐性”要求人加班,但加班又不能超过某个时间,超过了领导找去谈话,主要围绕两种假设,第一你工作效率低下,第二你在装模作样,讨领导欢喜。第三,顺带说一下,以后要注意休息,要劳逸结合等等慰安的说辞。这种典型的套路让我立刻想起现代启示录里说战争虚伪的一句话:先用机枪将敌人,或者贫民扫伤,然后将他抬到战地医院进行人道抢救。

一直以来我对台湾公司的看法几乎模式化,说中国很多公司不人道,一月三十一天上班,每天上班长达十个小时,这起码是个显性规定,但在台湾公司不一样,你每天上班八个小时是远远不够的,但至少不能少于八小时,早晨迟到一分钟轻则扣工资,重则上批判会。而加班多少个人意愿,一句个人意愿,像橡皮圈,可伸可缩得幅度只要你不把橡皮圈撑破吹爆就好。你牛吧,你周围的人都加你不加试试看,不超过一个月,包准你可以收拾东西拎包走人。这里搞笑的就是,据我所知,很多台湾公司规程上明文规定,不随意加班,但下班了第一个不走的是台湾老板,然后是部门领导,这些人不走,员工走得就心有不安。强行小声问一句,台湾商人是不是离婚率特别高?如此一来,时间一久,台湾公司的很多员工都是那种任劳任怨,能吃得苦中苦,却极度容易磨软了性子,磨平了棱角,见风就使舵,看人就使眼色的主。

我同时作了些小小的调查,发觉台湾公司的总体招聘频率甚至高于内地小私企,就更不要比欧美等外资企业了。这当然不排除台企重视人才,深谙人才储备之道,但重要的一定是他们用人机制有问题,任何公司人员结构稳定都是发展大计,但结果是偏偏太多应聘者以台企为跳板,少则一两刻钟,多则两三年,能做到五年以上的就完全可以申请定居台北。你公司福利待遇环境一切都好人家为什么要跳槽,哎,你还别问,要说不好你干嘛去到人家公司去,这个问题提得毫无意义,你最好去问国家招生办计生办和就业办。

你再听听台湾人讲话,不管男女说话声音一律上扬,像小沈阳,嗯哼,嗲得比床上发情男女要狠上数倍,听者头皮爆炸般发麻。要我说,要真是嗲也没关系,人生在世谁无嗲,但嗲得看时机,在男女朋友面前嗲,用弗洛姆的话说那是“爱的艺术”。加上台湾人说话还时常夹杂些英文,英文最嗲的词不过就是几个流氓加称谓,dear, darling,pussy,sexy,和台湾普通话放在一起就像二锅头兑可乐一样。说是一时想不起对应的汉语表达,而英文单词在嘴边,拿来主义就脱口而出了,有情可原,庞龙说宽容,宽容啊。不过别不服,人家台湾英语普及那是相当高,不识汉字的文盲都会几句problem,case,taste等等,咱内地人比不上。

想起多多和凌越访谈时说过的一句话,大意是台湾人和我们的语感虽同属一系,但是两种语言,有点隔膜。以旁观者的心态去审视这样一种语言隔阂,也就图个乐,没有看不起台湾语言,或是台企的意思。当然你一定要说我看不起,也没关系。

Wednesday, April 22, 2009

四海为不了家

近两天是小镇一年一度的集会时间,说是集会,实际上就是地摊公开化,城管不会追着小贩喊打,相反他们受到保护,城管为他们开出巡查车,分配地摊面积,一派繁荣盛世,和谐景象。密集的小摊贩拖车带儿的,一字儿排开,很多就以车为家,吃喝睡眠全在车上或者摊子里。此处两天,他处三天,岁月在东奔西走中任意蹉跎,当然也能小赚一把,糊口是没问题。

在路上。

我曾在心底有个不成熟的盘算,也叫异想天开,这辈子可不能为三斗米折腰,尽想着抛开一切义务责任,不带一分钱单包游遍中国名山大川,江河湖泊,哪怕一路乞讨。但后来看了南美的《摩托车日记》觉得这个想法还是有待商榷,中国不具备独自旅行的条件太多,这儿没有搭顺风车的习惯,被司机当头喝棒且不说,以为我是打劫的就污了清白,露宿街头我也不怕,我怕的是街头田埂被城管发现带回局子,笔录盘查一番,再好心好意地将我送回老家。计划暂时搁浅,后来我觉得有个方法是和人拼盘,两个人就好,万一在路上有个小病小灾的可以相互照应,有个大病大难的也好有收尸报信的,碰上新鲜事可以相互讲讲,被人欺负了可以合伙整整,我想跟人提这个建议,但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看很多人,未语之前就仿佛在说,你还是免开尊口,我要的是稳定,你小子叶落归根的地方都没有,是烧的慌吧。你说,对这种人我还有必要开口吗?

别以为我就是那种混迹漂流的人,我同样渴望稳定,但在稳定之前我希望浪迹天涯,因为不可得,而越加渴望,这种渴望当然是双向的。让人备受煎熬的就是这种不彻底,你要是不承认自己在路上,请看看每天食宿是不是寄人篱下,别管是什么饭,软饭也是饭。你要是认定现在定型稳固了,请想想每天晚上是不是在梦里游离,别管什么梦,春梦也是梦。

没必要不可思议,每个人心里都有漂泊和安顿的梦,这不矛盾,你要是天天东奔西跑得像小摊贩试试看,你要是天天坐在家里一日三餐厨房菜场厕所试试看。没有改变就没有创新,没有前进就是退步,而前进更新过快就是居无定所,容易让人心烦气躁。过于安定的人想出外走走,过于流动的人想在家歇歇。走过了,歇过了重新来过,全为了一个无怨无悔。

上海朋友告诉我,大城市的上班族,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一般从二十分钟到四个小时不等,惯常了慵懒的我听着就对大城市心有戚戚。还是小镇上好,过马路横冲直撞都没事,我瘦小的身躯占十个日本相扑高手的行道也没人叫停,当然不是我蛮,而是车子寥寥,根本不必担心有马路杀手。

有人担心小镇容易让人丧失斗志,这种担心不外乎杞人忧天,斗志不是在大城市就能炼就的,周星星在百变金刚里有一个看似搞笑的噱头,机器人遇强则强,人未尝不是。

讨人喜欢之于讨人讨厌

再看戴望舒的诗作时,感觉首先是自己是污秽了,这大概要缘起于我在脑子里打结追问为什么要脱俗的那一刻。你脱俗了就是脱节了,火车一样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海子,戈麦,顾城都是够脱俗的了。这看似简单的道理我却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才弄明白,自己不是那种不食烟火的主,虽后知后觉,但总算没有越梳理越纠结。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切身实践我不敢如此断言,你要么和俗套交朋友,这样它也会跟你交好,你把它当敌人,它不会心甘情愿地伸出左脸,对你客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和谐共处自然最好,但常常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脱俗了,没脱俗的就是要拉你还俗,人人都不能免俗时又像人人光着身子,穿着衣服的人才是被指指点点当成不知羞耻。戴先生能在文明开化(还是文明风化了)的当日一如既往地穿着一席清爽的长袍,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难能可贵。

你说谁一辈子没那么清纯,洁净,不食人间烟火两把?难得的是你自始至终一以贯之。这一点戴先生就做到了。

一个执着的人一定有其可爱处,虽然有时候不免可爱得中性傻乎乎。这一点戴先生也做到了。

戴先生爱情诗不少,看到诸如《我的记忆》《断指》等主题截然的诗作时,不亚于惊喜。爱情诗本身当然无可厚非,很多人都写过,我也胡诌过一些,大概是我已经过了爱情的年龄,看爱情诗多少有老生常谈出不了多少新意的感觉,这其间不免偏见。加上望舒先生时代新诗兴起没多久,爱情白话诗写的火热直白的又很少,不像看黄书或者自白诗那样过瘾,多是花前月下,爱而不得的满腹“愁肠”,所以让我这个老朽不懂浪漫之人更觉心有寂寂。

再纵观他的诗歌,里面频繁出现的词汇,诸如,郁郁,忧郁,抑郁,悒郁,寂寞,孤寂,寂寂,惆怅,愁肠,徘徊,涕泣,呜咽,哽咽,等等一系列“感时花溅泪”的词汇,这些可以随手拈来,看惯这些词我怀疑自己不郁闷都难,除非你定力特高,不受外界影响,我承认我没那能耐。加上诗歌本身就容易让人郁郁,让人寂寞,即使少了这些表意性很强的词汇,用其他意向一样能让你郁闷,这很正常,在我看来诗歌就是一门使人抑郁的艺术,因为它绕开一切虚伪,直击核心,而一切与核心有关的艺术都是摄人心魂的。

我甚至想象不出,看诗如果不在夜阑人静而是坐在嘈杂的菜市场却读得津津有味是何等情景,其实又是偏见。

还有,读时总莫名感觉他有些诗不是以男性视角写的,这大概一来与中国古典诗歌传统有关,老杜,小李,东坡,一大串人全写过闺怨诗,文人借闺中少妇抒发一己情思着实很多,二来还是因为他的诗风单纯。例子比较多,不一一列举,有些窈窕感性得淑女也难比,就像我第一次看罢何其芳那首著名的《预言》,我对喜欢的人说,我觉得何其芳是女人,因为男人能写出如此细腻的诗歌者难得,很有如入庄周梦蝶的幻境了。现在看来我当时简直偏颇,更不亚于无知,男人写女性题材,女人大胆直白,或者男人以女性身份写作的老了多了,而且不乏卓尔不群的作品。

援引朱光潜老先生评望舒诗的话,我觉得特别中肯,喜欢他的人会越加觉得他文字清新,对他不感冒的人就会越加觉得他在伤春悲秋,或者无病呻吟,但不管怎么说,“戴望舒先生所以超过一般是人的,我想第一就是他的缺陷——他的单纯,其次就是他文字的优美”。

Tuesday, April 21, 2009

好玩的木头

我花了大半个晚上把玩这几块碎木头,终于修成正果:


从简单想到的

小城故事,是冲着邓丽君的歌去看的。电影很简单,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简单的人物关系和简单的人物性格。搁以前我对这样的作品常常会嗤之以鼻,满脸的不屑,因为会觉得不真实,哪里有人物如此好从皮毛的?哪里有人物如此坏到骨子里的?

居然这次我看进去了,而且津津有味。

抛开小城故事拍摄年代,那个年代也有不少荧屏经典,像黄土地,城南旧事,小城之春(后者拍摄年代稍晚)等等无论艺术手法,主题深度都是现代哗众取宠的作品难以达到的。《小城故事》不能算作佼佼者,也许现在看来还有些傻,比如对白,眼神,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舒展不开,钟镇涛和哑巴的笑傻乎乎的,挤眉弄眼光天化日下大胆直白却又隐忍含蓄,随便牵手不着边际,还有那么一个无赖大个子两下被甩倒在地,本来蛮横得像头牛却瞬间蔫得像茄子,等等。

以现代人的眼光观看自然有诸多不足。这让我想起余华的一句话,”看法总是要陈旧过时,而事实永远不会陈旧过时“,电影里没有陈旧过时的是简单的风格,是简单的生活方式,是简单的恋爱,如此配置的台词没有必要复杂,人物没有必要工于心计。而简单永远是现代社会庞杂无序状态下一个无法治愈的痨病。感动人的正是它的清新。

举个例子,如今你想牵起一个女孩子的手,必然需要原因,老套的过马路,陈腐的佯装醉倒,人家女孩子眼角瞅都不瞅。你直视一个女孩的脸超过30秒,并龇牙咧嘴地对她卖笑,很抱歉,你一定是个神经病或者色狼。如今需要的是氛围,像葡萄美酒夜光杯,墨西哥吉他小调夜莺歌谣,要浪漫,要高雅,勒紧了裤腰带也要为情调买单,或者干脆走到反面,熟稔后,见面来个热吻,像情人里那样迫不及待,牵手的过程全部压缩省略。如果爱情简单到连牵手都省略,我觉得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个人是十指连心,两只手牵在一起才能算做心连心。

所以重要的自然就是如何牵的手,是自然而然的,还是强硬做作的,是受外界刺激的,还是自发主动的?这就相当考究了,少有两个人见面就你情我愿,握个手有时候都挺尴尬挺难为情的,势必要经过一番挫折。当然这样牵住的手也才不容易轻易撒开。牵手的过程就是了解的过程,更是恋爱的过程,从第一次试探时的惴惴不安到后来水到渠成理所当然,恋爱就成了结婚生子,柴米油盐,于是难得的又来了,少有执子之手就能与子偕老的,中途撒手的不再少数,而且现代社会中途撒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不能不让人担忧。

这里强行穿插个小笑话:
热恋的时候,男人抱着女人睡。女人说:你抱得我太紧了,我快窒息了。男人笑着说:喜欢抱着你,否则我睡不着。当他们成为夫妻以后,有一天女人投诉:你晚上睡觉都没抱着我,这和我—个人睡有什么分别?男人说:抱在一起,大家都睡不好,难道你不觉得吗?

  某天,男人会突然在闹市中把女人抱起,走长长的一段路。女人笑说:你疯了吗?快把我放下来,让人看到不好。男人说:怕什么?我喜欢抱着你。若干年以后,女人在闹市中向男人撒娇:抱我!男人说:你疯了吗?

  某天,女人跟男人说:抱我!男人乖乖弯腰,把女人抱上床。若干年以后,女人跟男人说:抱我上床!男人没好气地说:你脚断了吗?

  某天,男人向女人许诺:即使你将来变成—个大肥婆,我也要天天抱你;你变成老太婆,我也继续抱着你。若干年之后,女人胖了,老了,要男人抱。男人没好气地说:你想压死我吗?

稍微联系下牵手的延伸意,为雪中送炭,为投怀送抱,为慨然相助,那么撒手是否就意味着有无助,不安全,自由得有任人随意牵起的可能性?而越来越多的数据及事实表明,大城市里男女半路撒手,或者结伴为半路夫妻的人层出不穷。小城之美就美在牵起了就不放手。要么你别让牵,要么说的不好听点你就乖乖一辈子像绳子一样被牢牢地栓住。

夕阳下你在铺满金黄树叶的小径上看到一对耄耋夫妇,牵手踱步,在大城市看到此情此景已属奢侈,大城市屡见不鲜的是小夫妻,或者热恋的一对旁若无人得在地铁里将舌根嚼得缠绵悱恻,在公园的椅子上将耳朵咬得颤抖炽热。这是潮流,而潮流永远与我想象的出入太大,我想东坡老儿的话最能体味这种无常变换:身行万里半天下,僧卧一庵初白头。

感恩一把

十集的摇滚历史纪录片匆匆扫了一遍,因为没找到字幕,听原声有不少专业术语,大多只是听了个皮毛,但看画面摇滚的厉害,由画面联想倒推了几把,算是走马观个花。稍微梳理下,第一集几个大牌诉说摇滚的理解,对摇滚做了个定义。以后说到50年代摇滚乐的兴起,60年代蓝调,黑人音乐,灵魂乐,70年代的庞克,英伦摇滚新动向,以及80年代的说唱,流行摇滚,中间夹杂自己的一代,愤怒的一代,垮掉的一代,其间还穿插着摇滚的孪生,性,毒品,政治,等,最后一集预测摇滚不死,但自80年代以后我心仪的摇滚就几近绝迹,当摇滚已成往事它就是涅磐。

在没接触摇滚之前,我是喜欢抒情类歌的,更具体点是歌曲越悲伤我听着越是有感觉,因为这类歌让我沉浸,能让我静下心将自己安顿,弄到后来我常常把自己陷进去,被那种厚重的情绪感染,不得出来,乃至于听音乐时我会不时在脑子里给它配画面,也许不贴切,相较MTV却绝对是原创。这和最后一集不少摇滚家们反对MTV如出一辙,单一的画面极易破坏音乐的多义性。

但自知不能老是如此沉湎在悲情音乐中,这是一种病,类似顾影自怜的病,但我对流行乐又有本能的反感,这种反感是从初中就有的,咿咿呀呀,恩恩爱爱的主题太单一,而中国民歌市场上能听到的多数又只有歌功颂德,能发出心底不同声音的就只有摇滚。

感谢摇滚,大学以后就是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寂寞的雨夜,伤心的早晨。猫王的性感,Chuck Berry的嗓音,Johnny Cash的沧桑,Mettalic的激情,Morrison的诗意,Suede的迷茫,Joan Baez的纯净,Bob Dylan的变换,Patti Smith的大胆,Joplin的爆发,等等,我在痛苦的时候他们让我激动,偶尔也在我开心的时候将我带回痛苦,让我看到40年前的外国和我们现在相当,当我坦然地接受这所有一切,我知道这是衰老。

记得王小峰说听摇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激情,是的,此时此地,我们最缺少的就是激情,打磨光了棱角之后,麻木无所谓之后我只是希望在众多无关痛痒中多两样激越的,固定的,温柔的或者挣扎的有关痛痒的有所谓。因为我还不想现在就死气沉沉,横秋老成。

Saturday, April 18, 2009

无题

无题

只有一个星期,却像做梦一样难以割舍
我患病了,依赖症,病情严重
有人说得轻巧点叫习惯,我承认没错
害人的是习惯,猥亵的也是它
滋养的是习惯,精力充沛的还是它
有一天我看见一个人将过往杀死
培养全新的理念和习惯
于是抛弃意味着开始
开始意味着不久的将来再一次抛弃
匪夷所思,所以懒得思索
就像有人说既然抱怨无用
何必花那口舌,何必跟自己怄气
原来是个国度作祟
原来这不仅仅只有一个人
原来不能改变还是因为习惯
原来我的作祟是对他人平静的惊扰
原来我自视高妙,不了解的却还是有这么多
不过因为习惯
我舍不得更改
我知道我病情严重

只有一个星期,却像五月的天空
我卖酒还家,跌碎了一地牵挂
醒来一梦——满目疮痍,窈窕萦绕
重要的不是这些
路上的风景再美丽,花枝再招展
怎敌家里的闲情,你睡眠时轻轻的呼声
还有你掏鼻孔的小手指?
我很用手为你扇走风,扇走蚊虫,扇走关节痛
只有你知道,这些细节容易让人遗忘
都不重要,环山阻隔了几代人的瘟疫
再次张开怀抱,可以看到清澈的眸子
碧绿的小溪,还有浣洗衣服的少妇白臂膀
又是臆想
而臆想和睡梦一样是唯一的真实
葡萄的酸味,吃不到的人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我得了病,一种比相思更严重的病
我寻遍了医生。扁鹊,华佗也不能医治
我和他们在梦中谈过,他们在臆想中为我把过脉
温温的手指,暖暖的胸膛贴在我几乎停止的心跳
我却在猜测,他们俩都是她们
我知道我的病情严重

想用一个星期去了解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病得严重
开始我在文字中游戏
开始我踩踏着晶莹的露水
开始我在大人物面前裸露着放纵
开始我肆无忌惮地又爱又恨
后来我在清冷的板凳打着瞌睡
后来我在颠簸的硬椅子上点头
后来我听到权威也放屁
后来我看到教授的禽兽
后来我以为自己是君子转世
但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禽兽不如
局外人也有隐忧,槛内人更有利诱
明白非我愁,糊涂非我忧
所以我病了,病情严重
我能走,还能稳稳当当地跑路
但我宁可坐在文字面前
梳理命运也就是误入歧途
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脚下除了有黄昏和积蓄的雨沟

Saturday, April 11, 2009

说的不是童年

孩子的脸上刻写着酷摆的姿势
天真像一去不返的爱情
夜晚也是缓慢爬行的黄色烟雾

有一夜我亲眼目睹了手中的泥土
变成炸药,没有硝烟却比子弹响亮
兴奋的快乐轻吻着黏糊的纹理

土色青蛙的死亡是诱饵
发现了是一顿张牙舞爪
然后静静提着并不发光的手电筒

等待出洞的土蛇
乍舌地摇头,吐出口水
恳求着最无用的挣扎

Friday, April 10, 2009

小病能成人

大学里我患有轻度抑郁症,并伴有轻微妄想症,外加一点自闭症,跟人相处总觉差点什么,被朋友说道了很多次,有女人会喜欢你那女人一定是死耗子,不小心碰在你这只瞎猫爪下,我早就意识到这问题要严肃对待,马虎不得,否则死耗子都碰不到就要饿肚子。于是我试着改,朋友给我出点子,开药方,我全试了,不过想来倒有梦之安魂曲里的老太太,一边吃减肥药,一边更肆无忌惮地吃奶酪那种感觉。

不大管用之后,我一个人上自习,上自习这习惯大学基本就没有断过,至于上自习干什么,你管不着,虽然后来沽名钓誉也不看什么正经书。坐在最后排,前排男女偷偷摸摸,动手动脚,深作蹙额,浅点大豆,一派繁忙景象尽收眼底,我就偷着乐了。到大三我开始不喜欢在本系教室混,成天跑经济系和中文系,因为在那人都不认识我,自由自在,有一晚,一男一女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坐到我旁边,嘴巴吧嗒吧嗒地响,我就一趟趟跑开水间,灌了一杯杯开水,然后他们俩嘴响的时候我就喝开水,咕咚咕咚的,我只听见自己喉咙淹水的声音。但我偏偏不挪位子,你要是脸皮厚,我比你更厚。男女一边认真耳鬓厮磨一边听我咕咚咚地咽口水,春意全消,女生立即歇菜,男生立即阳痿,男生狠狠地瞪了我两眼,拎包走人了。

别误会,我不是每次都打搅人家,这点公德心我还有。又有一次自习,下午去的早,想找一间没人的教室练练粉笔字,我那时候对粉板书挺感兴趣,一间间推进去看,有人我就再换一间,有一间前后门都锁着,以为大概是最后走的同学随手将门反锁了,于是绕道从后面准备翻窗台,脚垫起来头往里一看,吃了一惊,一对男女正在最后排角落恩恩爱爱,别想歪了,他们光天化日公共场合还不敢乱来,只是一起大概是法吻的时间长了点,男女都面带桃花。好在人家没看见我,我比那当事的男人还心惊,一溜烟跑到操场,然后在那寻思他们在教室的椅子上细节都干了什么。

再然后我就特别见不得教室双门紧闭。

大三开始我对自己讲段子,其中包括一些荤段子,不过不是主流。那时候不知道郭德纲何许人,但我知道马三立,冯巩,冯小刚,许多人都反映我人放屁都不打声招呼,人闷得跟屁一样,很多人躲得远远的,生怕吃了闷亏。很有一段时间我独来独往,独自跑网吧找毛片,独自到马路慢跑,独自去荒凉的建设征地拉屎撒尿,独自用树叶盖身上睡马路旁的草坪上晒太阳,直到被清扫树叶的阿姨推推我肩膀,乞丐?酒鬼?谢谢,告诉天黑黑了。

奇怪的是,后来慢慢慢慢得,虽然过程很蜗牛,最后我的抑郁症就无缘无故变轻了,不见得怎么轻如鸿毛但是只要有一点轻就是进步,对于这种进步我欢呼雀跃,高兴得似乎干了亏心事一样砰砰砰心能飞出去。

“给我一把吉他,我就能征服世界”

我对电子吉他不反感,但对木吉他更沉醉。现代摇滚乐少不了电声吉他,因为它发音更清脆,音度更高,也更尖锐,更能表现摇啊滚啊的精神面貌。乡村民谣蓝调则多用木吉他,发音更简单,即使只有两弦,两弦就能发出变换莫测的复调回弦。

我不懂吉他,更不会玩吉他,一度我特别想学,但摸了两次,吉他在我手中就是一截掏空的木桩,掼不出声来,没那天赋,放弃了。后来每每经过乐器店的时候都要禁不住向里张望两眼,好客的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继续调他的弦——小子不像玩吉他的,于是我四下打量,不用像在小商场做贼一样被服务员追问推荐那般不安。

下了两张古典吉他碟片,还是听不出特别的意味,可能是听惯了摇滚,对古典吉他的中规中矩觉得缺少激情。自知这是偏见,因此遇到我要偏见的对象一般都会格外多个心眼,但一时半会儿你拿偏见还真没办法。

大学里有个室友从家里带来一把木吉他,一开始大伙都很兴奋,跟搞音乐的混一块,怎么说也是熏陶,但时间一长,才发现,他经常半抱吉他办遮面,作酷儿牛逼状,但四年我只听他谈过一首相对完整的曲子,是光良的朋友。虽然断断续续,但有调成调,所以大伙都乐意叫他半调子,他乐不乐意你还管?半调子多数时候不着调,跑调时也没人跟他急,反正大伙要么戴上耳机听自个儿的Eric或Jimmy,或者像瘟疫一样躲起来,他失落得像伯牙,摇摇瓜子头,感叹世风日下,找不到伯乐,我们长吁一口,终于耳朵可以躲过一劫。

我们都知道他找不着调,但在女孩子面前我们知道兄弟手足,给他留足面子,一段时间他对我们班一个女孩子眉来眼去,我们就从中撮合,把他大力地吹捧了一把,说他吉他弹得跟伍佰一半似的,漂亮女孩眼冒金光,俨然傍到了个伍佰。可惜后来俩人没成,我猜测大概是因为他谈不了挪威的森林,他失落,兄弟们也陪着失落,不过我们失落的是蹭饭的打算泡汤了。

听一首吉他曲:Koyunbaba

Tuesday, April 7, 2009

注定

1

榆杨胖得头重脚轻
看,那只紫红色的乳房
引来蜜蜂辛勤的翅膀
桃花不过是陪嫁的妆夯

里面曾锁着少年的全部家当
还有小儿子玩过泥巴的脸庞

吹风机发出的声音
刚好像夏天午后刚刚睡醒
巴掌大小的雨点
打在身上,并不疼痛

驾着波涛,向往闪雷
长江太平稳,大海卷起风浪

2

是绿色的骰子透过天窗的弧度
掷出死气沉沉的声音
是红色的睡衣呼吸着浓重的汗味
抛出一句不要命的危险安慰

头戴三顶帽子的小丑
招呼着手中的白金戒指
消失,重现
腿脚便利地游历在山水崇林

五颜六色的小药丸
在盒子中不安分地卖弄
眼睛和嘴巴都抵不住赤裸的诱惑
性感与睡眠是它此行的任务

3

我害怕维纳斯的浴巾和手掌
更害怕瞎子的眼睛

4

食物呼啸着往碗碟里竟跑
生存像早已注定的死亡
张开的大口不畏惧吞进欲望

(你和我是否一样?)

孤岛没被挤压
却在一路蔓延
方向早已确定
像公交站点

(红花惹绿树,白云荡青天)

5

记忆嚣张地入侵
堡垒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根植在记忆上的新芽
比风景更真实而强壮

死亡戴上死亡的面具
生命却在捣鼓着遗忘
汀门上的敲击声
正是微明的回响

Sunday, April 5, 2009

要有光,于是走了光


有人说觉是越睡越多,我连上三个星期班,精力还充沛得像公牛,但只要下午补三个小时的觉,整个晚上都哈欠连天。

天气不好吃饭都省了,备些干粮,就着开水看李白,晚上跑去食堂自己动手,炒了两碗蛋炒饭,很久没有下厨,似乎炒饭都不会了,炒得有点糊。人输钱喜欢怪灯不亮,于是就有那个拧巴的AV新浪,我之前在GR里订阅的几个做菜博客,年后再看死活显示不了图片,非要人点进去换取流量。如果明知有人下套还往里钻,多数为心甘情愿,在所不辞的,我不情愿,有所辞。食谱不比其他文字,不能图文并茂,就像色不香,味不全,缺失的可不止是一点点。我找了几个国外食博,但东西方饮食区别太大,有次有人带去西餐厅吃奶酪,吃了一点感觉像晕车,再看奶酪画面就忍不住打嗝胃酸请吗叮呤都不灵。

感到怪异的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挑食,如今越来越严重,没有辣椒我就吃不下饭,中午因为辣少人多,没得吃,我就节食,晚上望着辣椒流口水,光就辣椒拌饭都能吃个三大碗,打嗝打出来的全是辣不辣死,像小鱼吐出来的水泡。

平日晚上没事,我自制泡菜,买些萝卜,切成小块,或长条,用个小花盆般大小的玻璃缸盛着,浇满缸泡椒咸味白糖白酒水,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当零食吃。一盘小菜一晚上吃得精光,再使劲喝水,松劲放水,过瘾。

超人也无能

开天鸿蒙,女娃补天造人,或者上帝照样造人,有了理性思维的人就有了生灵执着于探索未来,科幻,预测,乐观,悲观,小我思考明日找个漂亮朋友,赚得金银满仓,儿子不要乱找情人,女儿嫁个有钱人,大我思考明天飞越疯人院,沙漠拯救行动计划,登月计划,收购火星计划,等等,这些都离不开人类对自身前程与命运的探索与忧虑。吃过晚饭后回宿舍打着饱嗝,借着睡眼,看了部老片《人猿星球》,大跌眼镜,像我第一次看毛片,哇,靠,这人进化的!这物种变异的!这花样翻新的!

人类丧失语言功能,穿着肮脏发臭的衣服,行为怪异,举止好斗,文明大变异,未来大颠倒,地球退步到人猿时代,人为猿统治,并被视为最低等的生物,关进牢笼里野兽一样驯化,怪物一样实验,圣经中的末日图景不过如此。

窃以为,正真吞噬毁灭人类的不是外星人,不是长着八个脑袋的ET,不是莫名其妙造访的UFO,是我们自己一手创造出的文明,文明越发达,不止意味着科技的进步,生活的便利,人人都像上了淑女课一般彬彬有礼,绅士般谦谦,更意味着高科技犯罪,高智商作奸犯科,高密度糖衣炮弹,高强度原子氢弹。在文明的包裹下善与恶不可能泾渭分明,在文明的装点与掩饰下欺骗掠夺像脚踏N条船对天起誓我爱你一样纯熟。

电影里人缘领袖说这就是人类的命运,文明坍塌,自由女神像轰然倒塌于大海一侧,锈迹斑斑。Taylor结尾跪下说他早已预料到人类劫数难逃,他失望,他诅咒,他哭泣。之前他搭上飞船,梦想找到更理想的星球,几千年寻寻觅觅,蓦然回首看到的是人类的几近灭亡。

还是有希望,毁灭就是希望。唯一一个女人在Taylor野性又理性的感召下茅塞渐开。女人向他伸出双手,而女人的怀抱则是孕育一切文明的摇篮。历史将从原始的亚当夏娃重新来过,不过这次没有上帝指派他们看守伊甸园,不会有生命之树,知识之树,未来会怎样,会不会千年之后文明成熟再来一次末日审判,一次颠倒轮回?

柏拉图为我们规划了个理想的国度,马老头子设想了个纸上的共产,长大了,成熟后,再看它们你在嘴里一笑,梦中禁不住与人共产,就像疯导演库斯图里卡的《地下世界》(Underground),报纸上刊载着围海造田,填平印度洋的宏伟计划,大梦谁先觉,平生无人知,醒来泪眼朦胧安慰自己,馅饼会有的,一切会好的,共产会到的。因为梦想是无所不能的。

Friday, April 3, 2009

你能捉摸得定吗

晚上将几部音乐剧重新浏览了下,感叹如今百老汇今非昔比,留下《歌剧魅影》一枝独秀,实在可惜。

我可谓是个音乐剧迷,从第一次看《雨中曲》开始我就成了扎扎实实的音乐剧爱好者,可惜我至今没有身临其境近距离感受它们的魅力,仅限于下载电影或者碟片,这种观赏效果远远不能及现场光影变幻之一毛。

再走马观花了几部摇滚电影,感觉是将MP3变成MV,且有结构,有情节,再操蛋的坏心情立即烟消云散。我禁不住已经在博客中感性地将它夸了两次,朋友说,音乐对于有些人可以可有可无,对于他相当于大米饭,食用盐,性生活。少了它生活还有多少乐趣。

就像有人时刻离不开人陪,有人就喜欢独享寂寞,这不是谁有问题,更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积习难改,也不需要改,问题在于,如果你能变换下角度,试着尝试新东西,你会发现乐趣更多。固步自封克传奉统才是抑郁症顽固不化的大敌。天天嚷着不变的唯有变化,仔细想想,你和小时候真的有很大变化吗?除了脸上多了几道褶子,胳肢窝多了几根弯曲的黑毛外,你还有什么变化?

有人问,我干嘛要变,确实,对于这些ML都恪守一种姿势的人,我懒得和他们浪费口舌。更有更多人怨妇怨男抱怨自己生活三点式,一尘不变,先问问你自己,真的是生活不变,还是你自己不变?

大环境变化,个体不变,个体是一种精神,但其人迟早会变得神经;大环境不变,个体敢为人先,连过程都省了,直接被当成神经,如今这变化就是这么变幻莫测,像小女人的脸蛋和今年的天气。

Thursday, April 2, 2009

那么好的一姑娘


看了一部《暖》,还是有点共鸣,虽然里面可能台词有一点点装腔作势,当然在编导它们都是真诚的,不过总有旁观者说出矫情的不满。

共鸣的地方在于它说出了我藏在心底的一些秘密,所谓秘密就是只能存在于一个人心底的,说出来就不再神秘。哪一天我也许会将它捅破,但现在还没那打算。

想起过年几个高中同学聚会,五六年没见,有的连名字都忘记了,看着人眼熟,但就是叫不上他们。我在高中恪守不和陌生人说话的教条,一个班五六十学生三年有过五秒钟对话的不超过一半。那时候又继续发扬了我初中时的优良传统,一概不主动找女生搭腔,因为一搭腔脸红得像我同学喝过酒一样,自知面貌不怎么着,顾着点大众眼睛,不能自毁形象。其实我初中就有一个女孩我特别想和她搭讪,但三年同级仅限于想象中与她畅谈人生理想,后来某一天回家有人告诉我她孩子都三岁了,我想咋就那么快呢,我想好了连送彩礼时和她搭把腔的机会都没了。

初中一班男女相当,大概多亏那时候计划生育标语:生男生女都一样。在班上我却认识了个见过大世面的北漂大姐大,父母从北京回来,她亲切地喊我作小弟,我就帮她排队挤食堂,因为个子矮,身材瘦,我常常排了老半天打不到饭,于是我又认了位哥,干哥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凡是罩着我,打饭打架什么的一点不用我操心。

但和女生搭话还是我的软肋,向干姐取经,她告慰我,你小子还小,不要那么猴急猴急地向人女孩子献殷勤。我言听计也从,于是一个初中下来唯一向女孩献过殷勤的就是干姐。并且有一天请同学来家里做客,干姐向我老妈献殷勤,搞得我妈日后常常跟我暗示:你那干姐很不错啊。

我眼光嘛,她人当然很好,现在能记住她劝我好好学习,天天不殷勤,于是我上了县高中,但她初三成绩一骨碌下滑,于是拍拍屁股一溜烟跑去上海,在我高一时给我捎带了一件上海的时尚外套,黑色运动衫,我屁颠屁颠的乐呵了大半年。这回更好了,我妈说,你瞧瞧,人家姑娘多好。

我当然知道她好啊,对我好的人我还分不清吗,骂我的人还对我不薄呢,这点根本不需要我妈提醒。高一和她写信,信上她说,要好好学习啊,我说我天天都不敢忘了老姐您的圣言;她说不要跟人献殷勤啊,我说,放心,老姐您还不知道我那害臊的操性吗。她给我在信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时间飞逝,我上大学时就不流行写信,我虽然坚持写信,但因为各种原因,渐渐的还是淡忘,倒是我老妈偶尔叹惜,“那么好的一姑娘!“,老姐在一旁揶揄,”比我好多了!“

Wednesday, April 1, 2009

一首古筝曲子

我老早之前说过中国古典音乐中我尤其喜欢长调,值得回味的太多。类似小品,即兴曲的东西太单薄。就长度而言,中国古典音乐作品中少有能与西方古典乐相提并论的,中国古典乐的起承转合四个乐章放在一起不过十几分钟,听着听着就没了,不过瘾。

当然不是长度决定好坏,这点日本女优最清楚。东方美学将小巧精致视为核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像高大并不意味着强壮。中国古典乐风味独特的地方在于意境,意境这个词在美学诗学里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说得直白点意境就是关了灯借着窗户撇进来的月光欣赏女人裹着薄纱的身体。在我看,整个东方美学全在围绕着一个朦胧意境大作文章。

听一首曲子,李炜的秋思幻想曲,如果听不出幻想,那就不用听了,回家练练听力,练练大脑去,听出来也不一定要听完,11分钟的生命可以做完床上的前戏工作了。

做工一:秋思幻想曲
做工二:秋思幻想曲

文学的犯罪感


这样的话题我本来不想接触,丢的时间太长,中间夹杂一段欲语还休的记忆,因为自知想法过于极端,容易找抽,但逃避时禁不住遐想,纵然无益,还是舍不得抛弃,遂记之,是为题记。

文学如果不能提出问题不成其为文学,我说提出问题,问题的提出可以通过情节或个体的冥思,而情节发展大体可分两种,一种随着外部环境展开,另一种跟着主人翁活动向前推进。现代后现代文学甚至没有情节,看不到矛盾,但问题提出的可能更多。文学问题的提出多数又根本不需要答案,情节和问题本身就是答案,每位读者更是答案的最好注解。

作家首要任务是提问题,然后才是讲故事,能讲故事但提不出问题,这样的作家算不上一流,不能讲故事,但能提问题的却有可能成为优秀作家。如何提出问题这就不仅是个技术问题,还牵涉作家对生活的洞察,人生的理解,人情的练达。王朔说,如果你能忽悠人如果你还是阳痿,就适合当作家,玩文字的人无非是在白纸上堆砌自己不信却能让别人相信的字码,至于勃起正常的人为什么不适合当作家,可以回家问你妈。能忽悠人的天生就是当作家的料,想不明白回家问你爸。

提出问题的方式就是一己的意识发问。喜剧与悲剧相比,显然悲剧在提出问题上更胜一筹,因为悲剧更容易勾起人对造成悲剧原因的求索。当然剧情没有绝对的悲喜之分,我一直觉得文学按剧情来分,唯有一种就是正剧,所有生活中真实或虚构的剧情都是正剧,此处不过假借这样一种分类。同样人们对悲剧的喜爱不外乎是以它为参照,避免在生活中重蹈类似的覆辙,即使很多古老故事在时间的河流中沉淀成为历史,但其衍生与变异的进化物种却每时每刻都在我们的周边大摇大摆。这也可以解释一度出现对古典神话重新发掘的热潮。

一个社会如果没有悲剧作家这个社会就绝对不可能踏步前行,喜剧的功能之一是在悲情中添加佐料,让人含泪或擦干泪水时笑掉大牙,一笑一少,烟熏的黄牙变洁白的乳牙,如果在笑傲江湖中不忘乎所以当然可贵,悲剧的第二大功用就是让人短暂忘却,酒一样麻痹并刺激神经,无可辩驳,它对缓解压力,舒缓神经功不可没,但对治标治本作用有限。悲剧不同,它是暴露,是用最残酷,最宏大,最耸人听闻的方式陈列问题,解决了这些列举的一二三,ABC才能一劳永逸地精神舒缓,但前提是你必须得有足够的承受力,禁得住残酷的暴露。

社会中的悲剧是如果人人盯着喜剧,只报喜不报忧,全像新闻联播,十之八九是要么这个社会根本没有问题,这显然不可能,要么处处是问题,喜也是忧,好好听听看看,晚间7点卫视上有绝好的例证。至于各大电视台的娱乐节目更是大庭广众下瘦身男女们穿着西服靓妆的暧昧调情,它们连喜剧的毛都沾不上。

你如果能看到鸟,看不到鸟屎那是你眼睛有问题,如果你能看到鸟屎却推想不出有鸟来过,则是脑子有问题。悲剧喜剧无明显界限,大环境不变的现实下,正真缺少的还是那句话,敢举手敢提问敢正视敢直面的人。